马未都脱口秀《观复嘟嘟》第93期:唐代石权,银杏木盒装象牙戥子

本期《观复嘟嘟》是马未都脱口秀的第93期，主题是哪里的人最会做生意，主要介绍的是唐代石权，清代银杏木盒装象牙戥子等相关内容，本页提供观复嘟嘟文字内容和观复嘟嘟视频在线播放。

观复嘟嘟，有物为证。前些日子有一个制片人找我，说是做个访谈节目，说拍了一个电视剧是讲过去商业的，问我能不能从文化的角度跟主创人员有一个对谈。当时我就没听清楚是什么电视剧，他说是《那年的月饼不怎么圆》，好像大概是这么一个名。结果后来这事被人呛了行了，就没这事了。有天我去做足底按摩，这个电视剧就开播了，我一看，那叫《那年花开月正圆》，不是《那年的月饼不怎么圆》。

它是以陕西地区泾阳县历史上的一个真实的家族史实为基础改编的电视剧。谁演的呢？孙俪。这个故事是有原型的，有原型的故事就容易取信于社会。

第一集，她就是一个行走江湖卖艺的一个女子，但是这个周莹历史上是出身于当地的豪门贵族。她的太爷爷叫周梅村，是当时的刑部的员外郎，也是一个巨商。她出身于诗书之家，从小就聪明，精读诗书。周莹成为当时的陕西泾阳的首富，她的基础是最重要的。可惜电视剧为了剧情的跌宕起伏，一开始把她变成了一个江湖小混混，以我早年当编剧、当编辑的这个逻辑，这种小混混是很难混成首富的。游走江湖的人都是用小伎俩、小聪明。你成为首富一定需要大智慧。

这个周莹嫁给了当时泾阳首富吴蔚文的独子，叫吴聘。吴蔚文在当时是著名的盐商，跟胡雪岩差不多，都是那种红顶商人。这吴聘从小病病殃殃，结婚不到一年，这公公遇难丈夫也遭受打击，就一下病逝了。那家里没有了子嗣，没有男丁，怎么办呢？周莹就作为这家里唯一的继承人被迫上马，那年她只有18岁。

18岁什么概念，18岁在今天是将将考入大学。今天的孩子普遍都是智商高、心智低，所以有个新词叫：巨婴。

比如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上大学，他跑宿舍里给孩子铺床，抹平了以后呢还得欣赏。一抬头，后脑勺磕上铺去了，磕得眼冒金星快要昏厥，在床上坐了半个多钟头才缓过气来。

结果呢，他缓上气来以后他还不记教训，一看哪儿还不平还拽吧拽吧，把枕头又摆好了。第二下，咣当一抬头又忘了上面还有上铺呢，不长记性。第一次是磕后脑勺上了，第二次磕到自个儿刚才那包上了，你想想这得有多疼啊！

我18岁离开家的时候去插队，插队那一天，我跟我爹说：“爸我走了”，我扛着背包，拿着脸盆，我爹不站起来，牛啊，都不站起来！到门口了，我爹指着我说：“去了好好干！”。我就坐上一大巴，那大巴是那种撒气漏风的，开始接人，一上午各个学校每个学校接个一个半个的，接了一上午才接齐这一车人，这一车人谁都不认识谁，直接就拉到农村去了。拉到那儿就已经快到傍晚了，冻得不行。12月27号最冷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八个人分一屋，睡那床板搭的那破床，自个儿带的被子和褥子。每个人睡觉的时候都缩成一鸡蛋，那时候赶上我自个儿也软，自个儿抱着腿缩成团睡觉，要不然冻死你。窗户纸都是破的，啪啦啪啦直响。冻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出门找草去。农民家家门口院子都有堆的稻草垛子，到那儿去偷，去抱两捆稻草，回来自个儿给自个儿铺床。铺好了把褥子一搁上去，舒服。躺在草上舒服不只是牲口知道，人都知道。就这样自个儿一天一天地迅速成人。

这个电视剧我看到最后有一段，慈禧太后点着名要见她，这儿有段大段的对话，这段对话完全都是政治纲领，全是盘道儿。这有点过了。按照中国过去的帝制社会，那等级森严。过去那个不懂事的人跟老佛爷下棋，急了说错话，说：“我杀老佛爷一个马”，那老佛爷一下说：“我杀你全家”。

所以周莹那段对话，我觉得实在不符合中国过去的帝制伦理。你跟老佛爷去讲这番道理是没有可能的，你进去撑死了磕一头，把头磕响点。据说周莹一个侄子曾说过，说历史上她就没见过慈禧太后，最多被诰封一品夫人。这个史实咱就不去掰扯了，咱们现在也不是研究历史的。

所以我们看这个电视剧能看的是什么呢？看的是中国的商帮。

中国的商帮明代才开始形成。我们传统的古代社会最重要的经济它叫盐铁。你读汉代的《盐铁论》，盐和铁是国家管控的，每个人都要吃盐铁，铁能拿去打仗。西汉以后盐铁专卖成为固定不变的国家制度。到了明初的时候，因为朱元璋实在是顾不过来，所以采取的一个态势叫国退民进。国家退出了这种经营机制，明朝以后明清最有钱的人是什么？盐商。

中央台给我拍过一个纪录片叫《客从何处来》，那上面查到的是我母亲那一支是山东利津从道光年间连续五代首富，就是盐商。所以有人说：“我终于知道马未都哪儿来的钱，他买的古董都是他祖上的！”

我们祖上真是盐商，但我那盐吃的都是自个儿买的。

清代的晋商在晋中地区就非常繁荣。晋中地区是哪儿？祁县、平遥、太古。我原来讲过“祁县的灯，太古的棚”是什么意思？祁县一到过年的时候张灯结彩，太古都是搭大棚。有钱人家门口搭一个大棚把古董都摆出来，摆出来干吗？显摆，让你看我们家有钱。所以那时候太古、祁县、平遥是古玩贸易最多的地方，我很多东西都是在那儿买的。在北京有些倒腾古玩的人，当年就是山西的知青，因为到山西插队，山西的那些老乡们脑子都比较僵化，他是北京去的脑子比较灵活，每次回来的时候带点古董。那时候古董没有市场，只有国家收购，就卖给国家的收购部从中赚差价这么发的财。

晋商被称为天下第一商帮，他采用了一种很好的激励方式就叫身股制。以身入股这个原来我都讲过，我的老太爷那一辈当年在山东出海捕鱼，就以身入股。为什么以身入股了，是因为出海死亡率很高，你出海了，拿命抵这事了，所以一个人就算一股。今天上船的人每人一股，只要齐心协力出去打鱼，遇上风暴玩命得也要把这船开回来，所以这叫身股。以身入股这才导致我们家我祖上四辈人我的老太爷才能够发财，才能够花钱让我爹读书。我爹因为读了书，参战以后能够保全自己，才后来有了我。如果当年没有这个股份制，我告诉你就没我了，也就没有这个节目了。

我们过去有一个词就说无奸不商，其实无奸不商这个“奸”原来来自于古代的度量衡——斗。我们过去看买卖粮食都是一个斗，完了拿一个刮板一刮，刮平了的时候为了让你感到心里满意，就再抓一把往上一撒形成一个小尖。就是你不多给人家一点显得你不厚道，结果后来不知道哪年哪月，这“无尖不商”变成“无奸不商”，说这人特奸。古代商业的原则是讲究公平多给，过去那布店你买6尺布，量完了最后这个位置让你看得清清楚楚，再让出一寸，嚓给你撕开，多给你一寸。

我嘚啵嘚半天，急了吧，急啥急，你们来看看这两件文物。

这是什么呀这个椭圆的，拎着很重，石头的。这是唐代的石权，就是一大秤的秤砣。唐代的石头文物我有好多，这是其中一件。

观复嘟嘟第93期图:唐代石权

你们再看这个有意思吧？中国话有意思，大秤为秤，小秤为戥。戥子是干吗用的？约金银的，约药的。这是装“戥子”的木盒子。

观复嘟嘟第93期图:清代银杏木盒装象牙戥子

这戥子盒上面有八个字，最有意思的是它把“公平交易”这四个字给颠着了。古代好多工匠不识字，他是照猫画虎，他说“公交平易”实际上是“公平交易”。

我打开盒，把这戥子拿出来给你们看看。中国古代重农轻商，五千年的历史里有4500年都是轻商的。我们今天很多商人改名了，不叫商人叫企业家。今天就说到这儿。

马未都脱口秀《观复嘟嘟》第93期:唐代石权,银杏木盒装象牙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