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博客文章第62篇：毛毛虫“拔根儿”

春天真的是来得早啊！我记得杨树长出毛毛虫子怎么也是三月下旬的事，可昨天遛达着给猫买食时，路边杨树的毛毛虫接二连三地掉在眼前。

这让我想起童年。童年时杨树每年给我们带来两次快乐。春天，当毛毛虫出现的时候，男孩子可算找到了恶作剧的道具，把它悄悄塞入女同学的领口，看着她们惊惶失措的尖叫，心中快乐得不行。秋天，当秋风扫下落叶，杨树长了一个夏天的叶子，叶根粗大，韧劲十足。于是给了我们一个月的乐趣——拔根儿。所谓拔根儿，岁数大的都懂，就是两人各用手中的叶根相交，用力拔断，谁的叶根断裂谁输。每个男孩子都在尺厚的落叶堆里寻找粗壮的叶根，然后放入球鞋内捂着，以增强叶根的韧性。

这种胜利的喜悦和成功感是今天的孩子们无论如何不能想象的，但它曾真实地给我们这一代人都带来过快乐。

这么一说，人的快乐本来是简单而又单纯的。可仅几十年的工夫，科技使人类的快乐变得复杂起来。给我们童年带来的这种快乐，今天的孩子看来跟弱智没什么区别。他们想不明白我们的情感怎么那么容易获得满足。

科学也没有想到，是它把人类的情感推向复杂，推向不归路的深渊。人类实际上承受不住这样强度的快乐元素，尽管今天的电脑游戏前，电影院内不时地爆发笑声，但如让上苍听到，那一定是一种强颜欢笑。

我有点儿老朽，杨树只不过落下一束杨穗（毛毛虫），我却喋喋不休地讲得离题。

2008.3.10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