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博客文章第202篇：传承的区别

戏剧的继承我们与日本有截然不同的态度。我们的态度是一旦派别形成，亲人们是最大的受益者，无论怎样，大师的后代捷足先登，成为二世、三世乃至多世。别人即使唱得再好，学得再像，最多是个弟子，即使当上传人，社会也不太予以认可。

日本戏剧大师的传承有一套社会认可的程序，与血缘没有必然的联系。当大师过世后，所有认为自己可以继承该大师的人，都在严格的程序下，一道道地筛选，最后选出继承人，成为二世、三世乃至多世。如果继承者有一丝走样，肯定选不上传人，选上了也可能再度被摘去桂冠。这套办法，使之日本保存了多个古老的戏种，让后人领略前人的精神境界与艺术风范。

我们呢，血缘是第一位的。除非大师后代中没有人愿意继承，外姓人才能加入进来。一般来说，大师的姓氏是个招牌，改掉招牌以后凶多吉少。所以外姓的门徒们往往在各种压力下最终另辟蹊径或改良后自成一派。

所以，我们很难看到原汁原味的古老戏种，散见民间的小曲小调偶尔还能听见一些。早年我去延安，听过陕北放羊的老乡唱信天游，听一句终身不忘，与那个阿宝不太一样。

非物质的艺术表现形式有时候比一些历史遗迹还难保护。改动的随意性，使之积少成多，最终面目全非。这个过程由于漫长，又没有监督，再加上我们民族没有这层意识，戏剧已经渐渐变种。其实，作为中华民族的历史瑰宝戏剧，最终可能仅供少数学者研究，不能供多数观者欣赏了。

2008.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