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博客文章第260篇：麻子

天花是一种恶性传染病，在中世纪的欧洲，在几百年前的中国，都给人们造成过极大的恐慌。清世祖顺治皇帝，迁都北京，准备一展宏图，可惜不堪天花侵扰，一命呜呼，差点儿耽误了大清王朝的前程。康熙帝八龄践祚，因其天花已出，据说这是他以第三子身份胜出的首要条件，可见天花在古人心目中造成的阴影。

天花造成的后果是身体表面留有明显的凹形疤痕，俗称麻子，脸部尤为严重。一旦染病，留下麻脸已是万幸，其死亡率也居传染病前列，幸亏今日此病已绝迹。

我小时候还常见脸上有麻子的长者，记得严重者面目多少令人有些恐怖。听老人说，凡患此病生还者，身体特棒，百毒不侵，甚至有人力大过人，很是奇特。可见事物总是利弊相随。

使天花绝迹缘于牛痘的发现。古籍记载，汉时我国本无天花，后自交趾传入。交趾就是今天的越南。湿热的环境比干燥环境容易染病，病毒病菌也怕干。康熙时期，中国人发现牛痘可以预防天花，遂将痘粉吸入鼻孔，使天花让人不再色变。

唐朝人称天花为面花，宋朝人则称为痘子，听着都比麻子怪。麻子称谓明清时期开始流行，带有贬义，不怎么友好。天花一词文气，又被病的名称占去，不好称谓。多不好的事，古人也有办法化解，清袁枚《随园诗话》中记录一诗，称之为“粧花”，为天花歌咏，独此一份。

我身边总有人抱怨社会，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我告诉他们，社会即便是个麻子，你也不能把它翻过来，翻过来会更加难看。

2008.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