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博客文章第331篇：降温

暖冬现象一年接着一年，过去冬季与暖无关系，一说冬天就是寒风刺骨，冰天雪地，不像现在，明明是冬天，可许多树还是绿的，北方成了南方。前几日南方来了朋友，进屋就解扣子说，这北京比杭州还热，真想不到。

终于今天降温了，看看农历节气，马上就大雪了。大雪在我心中的概念是漫天飞絮、洁白一片。少年时候在东北着着实实领略过，不到东北，不知何为暴风雪。可今天北京的“大雪”，也就剩下一个节气名词，其实与雪无关了。

1968年的冬天，中苏（当时是苏联）边境磨擦频繁，珍宝岛战役是全国新闻中的新闻。这一年，珍宝岛由打到谈，由谈到打，反复多次。我们身处东北属于前线，一直备战，虎视眈眈地向苏联表示我国寸土不让的决心。决心落实到每个人身上就是练兵，到了1969年冬天，地冻天寒之际，我们一帮十五、六的孩子在大人的带领下，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拉练。

“拉练”对今天的年轻人是个生疏的词汇，简而言之，拉练就是强行军，一天走百十里路。负重行军是战时必须，每个人都不能掉队。我们年幼还好，不在零下30度的严寒中露宿，可以住进老乡家。东北老乡家中有热炕，一个冻得不能言语的人躺在热炕上，其享受不可言表。

有了人生这些经历，每每我听见天气预报中降温的消息，总是漫不经心；小说中常描绘一个人冻得瑟瑟发抖，那其实还真不叫冷，人在最冷时不会发抖，一定面无表情，思维迟缓，我在东北时曾数次遭遇此景，深感温暖对人类生存之重要。

2008.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