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博客文章第562篇：黄河面

晚上加班累了，又饿，一个人径直奔了心仪的黄河面馆。这家面馆坐落在美术馆东街，标榜面面正宗。它紧挨着三联书店，逛书店的人同时又是它的常客，可这会儿书店早打烊了，面馆却依然营业，而且是24小时营业。女老板和伙计们一天到晚都嗓门特大，用声音传递着热情，顺便传递着信息。

买面先排队，交钱后发个号，然后自己捏着号找桌子坐下，等待那碗热气腾腾的面上来。不一会儿，伙计会端着热面睃睨着找到你，撂下就走，不多说一句。即便就等一会儿，每次我都等得口涎四溢，每次吃都跟第一次吃一样，心中叫绝，埋头苦干。

面有许多种。可我常吃油泼面，一层辣油让人想起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口腻时也会换口味，连汤带水地来一大碗臊子面。臊子就是肉丁，估计西北早年穷时切的臊子都是筋筋脑脑的地方，不是正经肉，所以陕西方言叫臊子。可这次我偶然看见水牌上还有酸汤面，胃口顿时大开，张嘴就点了酸汤面。

酸汤面是清汤，上面只漂着几片绿盈盈的香菜。汤一入口，味即穿肠，可能是我饿了，深感人间至味不过如此。几分钟之内，碗就见底了，仅留有几个黄灿灿的虾皮。

我忽然有些发愣，黄河流域哪来的虾皮？年幼时山东老家常寄来虾皮让我记忆犹新。西北腹地吃上虾皮在过去算是奢侈，捏一小撮就让酸汤面跨越了黄土高原，在朴素中凸显奢华。生活其实就是这样，西北汤面中的虾皮远远胜过香港饕餮时的澳洲龙虾，别看同样是虾。

201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