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博客文章第792篇：母亲80

母亲八十，这是按传统虚岁计算的。母亲长我二十二岁，那年月这岁数生孩子已不算太早。民间有过九不过十的说法，我决定为母亲办寿宴庆生。我把想法告诉母亲，她先是反对，在我说明道理之后才同意了，然后就是一通忙活，挑地方选人地折腾了半个多月。

我对母亲说，借你们兄妹都在，大家聚一聚，平日都忙，也没什么借口。舅舅八十九了，晚年患青光眼双目失明，平日连门都不出；大姨八十二了，记忆也大不如从前。母亲兄妹都健在是晚辈天大的福气，不是每个家族都有此福气的。

老婆将家中一件乾隆年间的祝寿大幛翻找出来，又费神费力地缝上几根带子以便能挂在现场；母亲接长不短地打电话不放心地又嘱咐又问；我也是，本说这几日忙，琐事由他们操心，可总是放心不下；临出门时下了楼又返身去取了酒，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赶到现场。

客人来了六大桌，都是亲戚和邻居，没敢请朋友；如请朋友排场就大了，六十桌也打不住，再说也不符合上一代人从小养成的勤俭节约的精神。六桌已经很热闹了，鲜花寿桃的，还有蛋糕，茅台红酒中西结合。表哥表姐表弟表妹，还有弟妹及他们的家人都来了，晚辈有的我都叫不准名字，可他们喊我爷爷。人生当有人喊你爷爷了，就已是夕阳西照了，虽然晚霞绚丽多彩，怎么也不及如霭的晨光。

看得出来，母亲很高兴，嗓门也大了，还到每桌都转了转。长辈、同辈、晚辈都高兴有这样一次聚会，席间还有人唱了歌，弟弟喝的有点儿大，让喜庆气氛恰到好处。每个人交谈甚欢，只可惜我爹走的早了，如果爹在，一定是开不完的玩笑，说不完的幸福。

2012.2.19